孩兒立志出鄉關——毛澤東改造中國與世界的開端

1914年，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職教員學生一覽表。毛澤東當時就讀於預科三班。這份名冊現藏於湖南省檔案館。湖南省檔案館 供圖

1914年，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職教員學生一覽表，毛澤東當時就讀於預科三班。這份名冊現藏於湖南省檔案館。湖南省檔案館 供圖

6月16日，眾多游客在毛澤東同志故居參觀。湖南日報記者 徐行 攝

編者按

打開塵封的紅色檔案，回望歷史，照見初心。

為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深入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湖南日報與省檔案局、省檔案館聯合推出“回望初心——紅色檔案背后的故事”欄目。記者實地走訪，走進故居、紀念館、檔案館，聆聽一段段感人至深的故事，觸摸一份份珍貴的檔案，重溫湘籍共產黨人身上那份火熱的革命激情和至死不渝的革命信念。

回望初心，銘記為什麼而出發，是為了走得更遠，走向更光輝的未來。

湖南日報記者 蘇莉 通訊員 顏文展

【檔案故事】

一本發黃的線裝本，封面印著“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職教員學生一覽表”，內頁是豎排繁體的名錄，右起第四個名字寫著“毛澤東，潤之，二一，湘潭，清寧鎮韶山”等信息。

這是一份館藏於湖南省檔案館的檔案，是該館珍藏的關於毛澤東求學湖南省立第一師范的原始記錄。

名冊造於1914年。毛澤東當時21歲，就讀於預科三班。

從1913年到1918年，毛澤東在第一師范度過了5年多的求學生涯。

毛澤東是如何從韶山來到省城讀書的？他“改造中國與世界”的初心在哪裡萌發，在第一師范的求學經歷對他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他為何將馬克思主義確立為自己的終身信仰？

6月下旬，記者沿著少年毛澤東求學的足跡，一路尋訪。

（一）

“在韶山，少年毛澤東接受的都是舊式私塾教育。他閱讀了大量的歷史小說，喜歡思考。”

6月19日上午，韶山。前來參觀的人群在毛澤東同志故居前排起長隊。站在故居前的荷塘邊，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副研究館員李麗為記者講述少年毛澤東的故事。

“來自外面世界的消息和書本，對少年毛澤東產生了很大的觸動，讓他開始關注國家的前途和人民的命運。”李麗說，外面的消息，一個是維新人士李漱清回到韶山，為毛澤東講述維新變法的故事，讓他接受了最早的維新救國和民主思想的啟蒙教育。另一個消息，則是長沙飢民暴動。1910年4月，因為糧價飛漲，長沙的飢民們涌到巡撫衙門請願，卻被清政府派兵鎮壓，許多人的頭顱高挂在南門外的旗杆上示眾。這件事對少年毛澤東的震動很大，他感到很痛心。

這期間，毛澤東讀到《盛世危言》一書，開頭第一句“嗚呼，中國將亡矣”震動了他。書中所講，激發了毛澤東對民族危亡的憂慮和救國的責任。

在李麗看來，從毛澤東少年時代開始，這種救國救民的責任心，使他形成了一種高度的自覺，引導著他一步步走出韶山，走上尋求真理的道路。

1910年秋天，17歲的毛澤東考入了湖南湘鄉縣立東山高等小學堂。

臨行前，毛澤東改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表明決心：“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他把這首詩夾在了父親每天必看的賬簿裡。

（二）

“湘鄉縣立東山高等小學堂原名東山精舍，是中國最早的新式學堂之一，開湖南新式教育之先河。”6月19日下午，站在東山學校舊址的庭院當中，東山書院舊址管理所所長蘇建青驕傲地告訴記者。

當時的東山高等小學堂“新”在何處？蘇建青特意引導記者繞到舊址大廳的后側，指著鐫刻在木牆上的《東山精舍章程》，為記者讀出來：“格致商務方言皆各有專門，專而后可以精益求精……當於上海多購天算地礦醫律聲光重化電汽學諸書，以供學徒觀覽講習……”蘇建青介紹，當時選擇老師要求中西兼通之士，在學習科目的安排上，除了傳統的經籍外，還設置了自然科學和地理、英語等新科目。少年毛澤東被安排在戊班學習。

東山高等小學堂為毛澤東打開了一扇認知中國與世界的全新窗口。學校專門從上海等地訂閱新式報刊供學生閱覽。毛澤東經常一個人躲在學校的藏書樓裡翻閱各種書刊，特別喜歡閱讀梁啟超編的《新民叢報》。在《新民說》第六節“論國家思想”處，他寫下批注：“正式而成立者，立憲之國家，憲法為人民所制定，君主為人民所擁戴﹔不以正式而成立者，專制之國家，法令為君主所制定，君主非人民所心悅誠服者。前者，如現今之英、日諸國﹔后者，如中國數千年來盜竊得國之列朝也。”蘇建青告訴記者，這是留存下來毛澤東最早的政論文字。

毛澤東十分佩服梁啟超的見地，為自己起筆名“子任”，既表示自己欽佩梁，也表明以救國救民為己任。

在東山高等小學堂短短一個學期的學習，毛澤東由一個充滿抱負的少年開始向壯懷激烈的青年知識分子轉變。

1911年春，在東山高等小學堂老師的推薦下，毛澤東來到長沙，考入了湘鄉駐省中學。

（三）

6月20日上午9時許，長沙市天心區書院路356號，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舊址，前來研學的學生魚貫而入。

一百多年前，來到省城長沙的毛澤東，最終選擇了省立第一師范，在這裡做了5年多的學生。珍藏於省檔案館的“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職教員學生一覽表”，記錄的正是這段歲月。

第一師范強調人格和學識的全面培養，它的規模、教師力量和設備，都是毛澤東以往讀過的幾所學校所不能比擬的。在這裡，毛澤東打下了深厚的學問基礎，也結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的政治觀念開始確定並且獲得了社會行動的經驗。

這期間，毛澤東經常閱讀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崇拜陳獨秀和胡適所作的文章。他和他的同伴們討論最多的中心問題，是“如何使個人及人類的生活向上”。1917年冬，經過長期的探討，他們逐漸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集合同志，創造新環境，為共同的活動。”在毛澤東等人的倡導下，新民學會成立，成為湖南社會政治運動的中堅力量。

新民學會成立后，毛澤東與新民學會會員一直尋求改造中國與世界的道路。毛澤東很快發現改造社會的方法中，“有一派很激烈的”“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這一派的首領，是一個生在德國的叫作馬克思的人。毛澤東閱讀了《共產黨宣言》《階級斗爭》《社會主義史》這三本書，建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而且一旦接受它是歷史的正確解釋后，此后絲毫沒有過搖動。”

1921年夏天，毛澤東作為代表赴上海，出席中共一大會議，投身到波瀾壯闊的革命斗爭中去。

時光荏苒。一百多年后，東山學校成為省級示范性普通高級中學，湖南省第一師范升格為本科院校，薪火相傳，弦歌不絕。

當年那個“立志出鄉關”，尋求救國救民真理的少年，依然在影響著一代又一代湖湘兒女。